陈情

14

  两人相顾无言。

  叶修打破沉默：“要游泳不？”

  周泽楷抬头望去，江面汹涌，激浪澎湃，暗潮排空，惊涛拍岸，卷起千堆雪。

  周泽楷：“你去，我就去。”

  叶修一笑，真的作势开始脱上衣，露出一截腰腹来。

  周泽楷看得喉咙一紧，不由自主上去扯了他衣服，给他穿好：“不许。”

  叶修：“你凭什么管我？这里又没其他人，我就算全果，又关你什么事？”

  周泽楷：“我也在。”

  叶修一眯眼，笑了：“你啊。脱给你看我也不算吃亏，大不了回头，你让我把便宜占回来。”

  周泽楷看着他笑，脑壳隐隐作痛。觉得这个笑容好熟悉，一看到就想打人，头皮发麻。

  他拉着他的手，不许他再乱动：“别闹。”

  叶修：“你是我谁啊？我需要这么听你的？”他戏谑道。

  周泽楷：“我是你——”

  叶修：“啊？”

  周泽楷突然扶额，脑壳好疼。蹲下了。

  叶修也跟着蹲下：“话说一半不说了，你这人真奇怪。那你知道我是你谁不？”

  江边风吹过，江滩边上两个大男人看起来哥俩好，蹲在一起很铁的样子，就差一人发一根烟了。

  周泽楷怀疑道：“谁。”

  叶修：“我是你七舅姥爷。”

  周泽楷：“呵。”

  叶修：“真的。我对你有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感，见了你就想抄起鸡毛掸子，揍孙子似得往死里打你。”

  周泽楷心想，这家伙半夜勾引自己出来，就是来说这些垃圾话的？那叶修脑壳估计也不是原装的。

  叶修看着他的眼睛：“看什么看？”

  周泽楷收回目光，不瞪了。

  看他低头，叶修声音变得暧昧：“对了，问你件事儿。上回……我亲你亲得舒服么？”他突然伸手，大拇指在周泽楷唇角擦了一下，眼神从戏谑变得有些深。

  周泽楷猛地抬头，黑黢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看。

  叶修：“其实，亲仇人……我还从来没有过。”

  周泽楷：“……”他也没有。

  叶修蹲着靠近些：“诶，小周，我们打个商量。再和我亲个嘴成不？”

  两个人呼吸靠的好近，周泽楷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打在了自己脸上，温热而酥麻。叶修不是那种极致的好看，他五官清秀，一人千面，是个很好的演员。有时候有人以为看透了他，事实上也许那是他的伪装。谁也弄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，除非打开他的外表，深入地去品尝。

  周泽楷扫过他的唇，心里有了种冲动，他想吻他了。

  认真下心去尝尝他到底是什么味道的。

  想尝尝他那颗莫名其妙的心。

  叶修腿蹲久了有点麻，亲的时候差点栽倒砸过去。他抓着周泽楷的领子，和讨债似得卡着人家，和被讨债似得被人家索取。

  这一吻像是忘了三年来的纠葛与仇恨，尝到了江风水浪，夜月明幻的味道。

  水波连天，叶修觉得现在这种行为的自己，不是脑子进了水，就是回忆进了水。

  一吻分开，彼此呼吸有点不稳，但谁也没有继续往下，生怕越了雷池谁都挽回不了。

  两个人对视一眼，同时开口。

  周泽楷：“叶修、我以前是不是……”

  叶修：“小周你要不要和我交往……”

  周泽楷：“……”

  叶修：“……”

  迷之沉默。

  两个人同时蹲下，脑壳疼。俩人蹲一团，制定命运的神看到这一幕可能都会沉默。这一切的造化，总结成五个字：

  缘，妙不可言。

  叶修抱着头，还是问出了口：“喂，你要不要和哥交往试试看啊？”

  周泽楷：“为什么？”

  叶修：“这样下去彼此折磨太累了。要不言归于好处一段时间吧。不行再分。”

  周泽楷抱着头：“那么好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