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情

18

  叶王两家人离开以后，警察局连夜召开大会，对于本城和外来黑社会交火以及今晚的扫黄肃清做一个报告。

  虽然这一次扫黄拯救了很多被拐卖的未成年少女，但这种好事也让人愉悦不起来。

  那感觉，就像是突然挑翻了一个蚁窝，一下子泄漏出了无数蚂蚁，然而这种蚁窝在地下还有无数个洞穴，将这个诺大城市的地基一点点蛀空。光是想想，就让人毛骨悚然。

  周泽楷加班开了一晚上的会，第二天早上才总算得以回家躺着歇歇。

  刚一歇下，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。他接了，江波涛的声音传来：“小周，昨天好几个窑子被端了，你知道是哪个线人告发的吗？”

  那几个窑子不乏正经经营的KTV和躲在暗处开放的会所，警察能这样一端一个准，肯定有线人。

  周泽楷一晚没睡，声音有着浓浓的疲劳，冷淡道：“副局的人。”

  江波涛：“究竟是谁？”

  周泽楷：“埋得……很深。”

  江波涛沉默一秒：“可以查得到吗？小周？这个人可能很重要。”

  周泽楷：“尽量。”

  他刚想挂电话，江波涛又说了一句：“小周，中南王家和叶家昨晚闹矛盾是怎么回事？叶家底下的鬼刀乔据说弄死了人？”

  周泽楷在床上翻了个身，闭着眼懒洋洋：“没事，找死。”

  几个字而已，江波涛瞬间就听懂了什么意思。他在那边轻笑一声，似乎有了安排：“好，有什么消息请及时告诉我，谢谢小周，麻烦你了。”

  周泽楷嗯了一声，把电话挂了。屋子里重新回归安静，他的呼吸逐渐均匀，渐渐昏睡。

  突然，手机铃声又响了，一通电话把周泽楷再次吵醒。

  周泽楷接了电话，闭着眼睛无奈：“……能让我睡吗？”

  叶修好笑：“成啊，是我上你那儿去还是你去开个房啊？”

  周泽楷一下子清醒了，张开眼睛瞬间坐起来：“叶哥哥。”

  叶修拿着方锐的手机：“怎么，我不能给小周哥哥打电话吗？”

  周泽楷按捺住心里的跳动，坐在床上眼神有些柔和：“小周说能。”

  叶修此时带着一副大墨镜站在一间酒吧外面，酒吧里面的歌声震出来，他穿着个白衬衫，胸口扣子解开两颗，像是一个喝醉了的酒客。

  叶修用肩膀和脖子夹着手机，挽起衬衫袖子声音低沉：“昨天还见过你，今天的我好像又想你了。”

  周泽楷一怔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了勾：“嗯。”

  叶修看着天：“嗯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周泽楷：“……我也。”

  叶修笑了：“那我们算是在谈恋爱么？”

  周泽楷：“算。”

  叶修：“那你怎么没问过我意见？”

  周泽楷想了想：“叶修，你愿意做我……”

  叶修打断：“不愿意。”

  周泽楷：“……”

  叶修听着他那边沉默的呼吸声，笑了开来：“我一会儿要走个挺危险的大场子。要是我能好好地出来，我就和你说我愿意。”

  周泽楷皱眉，顿时睡意全无：“你在哪？我过去。”

  叶修笑了：“你一旦过来这场子可要全砸了。”

  周泽楷还是坚持这句话：“你在哪？”

  叶修听出了他话里的认真，他缓缓道：“周泽楷，我真不是好人，你别陪我混了。”

  说完他把电话给挂了。

  他把方锐的手机放回兜里，打算回家的时候再还他。叶修把袖口卷起，露出结实的手臂，转身推开酒吧的大门，和等在那里的人迎面对视。

  此时小小的酒吧，坐满了穿着黑外套的打手。在酒吧吧台上，有一个人怡然不动坐在桌子上，仿佛坐在太师椅中，手上拿着一杯清茶，格格不入却又无人敢言。

  见叶修进来，在场所有打手同时抽出了武器，铁棍长刀军刺，似乎极为凶狠地要把叶修给剁成肉酱。

  如此凶险，虽千万人，吾往矣。

  叶修视线扫了一圈，笑了，道：“哟，我还不知道大眼儿你带了这么多人来南城呢。”

  王杰希捧着清茶，架着二郎腿另一只手敲了敲膝盖：“昨晚听说我出事了，京城那边家里人硬调过来的。”

  叶修嗤笑：“您老能出什么事儿啊？”

  王杰希：“我手上的孩子挨了片子（刀子），这理儿，叶当家您说我是不是该讨回来？”

  叶修低头沉默，摇摇头似乎在嘲笑。突然间他抬起头，一脚踹翻脚边一个凳子，把一个小混混撞飞出去。

  叶修：“在我的地盘还敢问我讨道理，你算老几？在这里我就是道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