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情

25

  话说那边，打了一下午游戏的周泽楷从外面回到酒店。他表弟已经在杭州吃喝玩乐，独自旅游了一圈。

  见到自己哥哥回来了，愣了一下，很八婆地问他约会怎么样了？

  周泽楷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。

  弟弟：“什么意思？你们今天下午干了些什么啊？”

  周泽楷比了个手势：“开房。”

  表弟：“？！”

  周泽楷：“……网吧里。一下午。”

  他表弟沉默了一两秒：“哥你没救了。我说呢，你长这么帅过去居然没谈过恋爱是为什么。按照你这个样子，能有对象就奇怪了。你说你恋爱水平要是有你游戏水平一半搞，也得是情圣了吧。”

  周泽楷外套都来不及脱：“……”

  表弟：“你今天告白没有？”

  周泽楷脸色不太好，摇了摇头。

  表弟：“你对象讨厌你？”

  周泽楷不说话了，然后犹豫的，缓慢的，不确定的，摇了摇头。

  表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：“本来说是找你一起来杭州旅游的，结果没想到你抛下去虐狗去了。好吧，虐狗就算了，没想到你居然不成功啊？”

  周泽楷皱了皱眉，心事有点沉。他在房间里拿了一个杯子，垂着眼睛倒了一杯热水。一口水下喉，暖了暖自己拔凉拔凉的心。

  马上假期结束，过年过完，他要回轮回了。再次见面他和叶修立场不同，就又会是对手。等赛季打完，一年又一年，时间过去人易老，总会有人先从中有人陪。

  无论是在哪里，说不定他真的不会再有机会了。

  表弟坐床上刷手游，虽然他小周泽楷两岁，但俨然一副情圣的样子：“哎，问问你细节别嫌我烦啊。哥你今天约会迟到了么？”

  周泽楷喝茶，站着点了点头。

  表弟一脸纠结：“……你买单了么？”

  周泽楷摇了摇头。

  表弟一脸惨不忍睹：“完了。那你除了带着对象在网吧呆了一下午，还做了啥啊？”

  周泽楷想了想，回头看他，侧脸有些忧郁：“送他……回家？”

  表弟一怔，坐起来认真的问道：“等等！什么什么！他同意让你送他回家？”

  应该是吧，前辈没反对，自己又开了车。叶修说还省了出租车费真方便。于是周泽楷点了点头。

  表弟很兴奋：“那你怎么不上去‘坐坐’啊？？”

  周泽楷皱眉：“？”

  表弟在床上恨铁不成钢的打了两个滚，翻坐起来，大声道：“啊啊啊哥我要被你气死了！”

  周泽楷站在那里，全身上下，都写满了疑惑二字。

  他不懂……

  他好迷茫……

  他做错了什么…………

  表弟叹气道：“你知道么？约会的时候，对方说不要，就是好。闭上眼睛，就是等你亲他，同意你送他回家，就是已经对你有意思了……哥你不看偶像剧的么？”

  那还真不看。周泽楷眉头紧锁，低头沉吟，许久才不太确定的问：“他……对我有意思？”

  表弟反问：“你和他说了你喜欢他么？”

  周泽楷摇头，还没有。

  表弟一拍床：“说啊！男子汉大丈夫，怕什么！”

  ……周泽楷满眼疑问：“那，不同意？”

  表弟：“交给你自己。加油啊，这种事一定要努力一下的，哥哥，他不同意你就用你的真心，去说服他啊！”

  周泽楷手里的热水杯烫的他手心微微刺痛。他在那里站了几秒，这才想起来自己那副鹿皮手套还在叶修那里。仅仅是别人区区几句话而已，却像是一把铁锹，把埋在土壤里生根发芽的心全部翻了出来暴晒。

  他把热水喝完，玻璃杯放回了茶几上，转身又要出门。

  表弟看他行动力如此之强，问：“哥这么晚你去干嘛？”

  周泽楷声音沉静：“去睡服他。”

  ……

  叶修坐在自己床上，接到那个qq电话，原先莫名其妙的茫然就变成了一些其他情绪。

  他从窗户外看过去，外面还在下小雪。

  于是叶修心软了：“小周，要上来么？”

  周泽楷按门铃：“等我进房间……你再问一次。”

  叶修：“……”

  他愣了一下，突然就感觉从接电话的耳朵那边有火烧了起来，他在没开灯的黑暗房间里，就算是他，初次被人说这种话也心跳骤然如雷，努力镇定都有些压不住了。

  他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穿上鞋子下楼开门。

  门一打开，风雪夜归人，一个人身上披寒带雪，看不清容颜，但却有着足够温暖的怀抱，猝不及防拥抱了上来。这是叶修很久以后都没能忘记的一幕。

  那个拥抱像是春风驱散了冬日的寂寞，让浮冰硬雪融化，未曾防备地现出底下的东西来。

  叶修当即愣了愣，随即有些手足无措。然后还是故作镇定的推开他，不想让别人察觉到自己蓦然间乱了的心声。

  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冷静，因为他有预感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，会和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所接触到的完全不一样。会是一个意外，却不知道是好是坏。

  叶修：“小周你……”

  周泽楷被推开，在说话之前看到叶修身上的贴身单衣，一下子回想起来他接电话时候的模糊声音，明白了叶修之前应该是在睡觉。

  他想，他那样辗转难受，这个人却回到家中安眠无恙。他还什么都不知道，也对自己没有那份心思，如果烫到心底的东西不告诉他，那么说不定永远也不能让他激起什么动静了。

  周泽楷脱下自己的外套，给他披上，怕他着凉。

  带着对方体温的外衣，隔着单衣传来的时候，让叶修要说额话停了一下。

  周泽楷：“我有话说。前辈，好么？”

  叶修知道自己完全乱套了，但看着他在黑暗中不清的脸，感觉到危险，张开口下意识拒绝：“……不吧。”

  表弟说。对象说不要，就是好的意思。

  周泽楷心想，他懂的，于是放心道：“我，真心实意的，爱着前辈。”

  叶修：“……”

  那一刻他耳朵嗡的一声耳鸣了。叶修没有办法说明白自己在想什么，只能深呼吸一口气，闭上眼微微扶额，觉得自己需要缓缓。

  表弟说过，如果对方闭上眼，就是……

  周泽楷微笑一下，低下了头，亲上了面前人毫无防备的嘴角。